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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荒老人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汉阴县第二幼儿园    伍昆山

故事发生在动荡的十年间,一位从朝鲜战役退下的伤兵阿Q带着幸运与憧憬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。鲜花、喝彩声、勋章······拥簇着他,一路向着他那破落不堪的茅草屋攒动,人头挤着人头,脚跟挨着脚跟,大人小孩,一派热闹。瞎了眼的老娘穿着从隔壁借来的花布棉袄端坐在堂屋中央,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,心中着慌。旁边的人一直扶着,嘴里不停地讲着,“老嫂子,您老福气啊,儿子光荣的回来了,以后你们家就有福气了”!老娘听不明白,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头,细语答道,是是是!
Q到家了,一声长哭,三个响头。母子相拥而泣,在场之人,无不为之动容落泪。片时三刻,村子里有身份、有名望的人带着几个壮男托着一大块黑色的长方形吆喝着走进场院,那黑色的上面盖着一大米长遛的红布,后面听人说,那红布是某个新娘子出嫁时候的陪嫁,用来搭在黑色的上面很是吉利。黑色的很快坐落在堂屋里风水最旺的正堂之上,黑色的正中央几个用烫金裹成的行书光彩夺目。欢笑声,称赞声,喊叫声一直持续到午夜,甚至有人携着一家老少索性蹲在堂屋门口,一直到天明才散去。
Q很欢喜,这样的场面自己是不曾见到过的。干农活的时候,有人争着帮他拿锄头,铁锹。吃饭的时候,女人们把最好的饭菜拿给他,男人也不在乎,宁愿自己饿着,也在一旁笑着望着他,鼓劲儿的让他多吃。夜晚,他家的场院人是最多的,甚至连唱花鼓戏,想都不想,直接第一站就在阿Q家中去唱,去闹······
日子一天天的过去,生活恢复了平静。
该干农活的干农活,该睡觉的睡觉,堂屋门前冷清,农活时,女人多望了阿Q一眼,就得到了男人的责骂与抱怨。社戏也不来了。阿Q慢慢被遗忘,直到人们茶余饭后提到他,也是某,字某,某地人也!堂屋正堂上的黑色木块也凋零,蜘蛛儿在上面孕育了一次又一次的新的生命,但也找不到那年、那月、那天、那分、那时、那秒的满足与新生。
Q因腿疾,加之年老羸弱,瞎眼老娘又在回来后第二年去世,变卖了家中的物品,托人为老娘办了一场较为风光的葬礼,家中所剩无几,也只有那黑色的陪伴着他。
村子里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,至于阿Q,望之于脑后。
渐渐的,阿Q拖着那黑色的荣耀变作一位拾荒老人。不管到哪,阿Q不离身,总是不遗忘。
村里的人慢慢嫌弃他,甚至女人们在他身后啐着唾沫星子谩骂他,邋里邋遢。小孩子也在大人的教导下,拿着石头扔他。阿Q不说,不反抗,只是拖着他那黑色的荣耀在村子里游魂野鬼一样的飘荡着,没有人愿意多望他一眼,更甚者脑袋中的褶皱皮层连阿Q两个字眼都不能出现,出现了就觉得头晕目眩,作呕不止,要在床上躺着一两天方能痊愈。
就这样,阿Q成为了村子里不能容忍的存在。
后来,我遇到了他。他坐在人家的门前屋坎上晒着太阳,满是悲伤的眼神望着我,向我诉说着他的过去,我拿着笔和本子,一字一句的记录着。他说完,拿出那块黑色让我瞧,我抚摸着那块黑色,上面的鎏金已经稀稀拉拉,剩下的就只是凹凸出的字眼痕迹。
再后来,阿Q死了,躺在那块黑色的上面直挺挺的死掉了。没有人为他哭诉,安葬。拿着破席子,连同那块黑色的不知道扔到哪去了。
现在,我找到了几个知道他身前事情的人打听关于他的故事。那些人,却没有说真话的,那个人,哪有什么故事,一个当兵的,哪有那么多的故事。我并不打断他的讲话,心里却知道,我找的那几个人都是曾经给阿Q送黑色的长方形,在阿Q场院拖儿带女待到天明的人······
故事不曾结束,我就是阿Q,身已经死掉,他人评说不断延续。
元代杂剧作家关汉卿曾经说,“我是个蒸不烂,煮不熟,捶不扁,炒不暴,响当当一粒铜豌豆”。人性如此,我应该做这样一颗“铜豌豆”,任凭你便是落了我牙、歪了我嘴、瘸了我腿、折了我手,我也向那路儿上走。